塔吉克斯坦——对于塔吉克斯坦小村庄胡姆加隆的约 150 名村民来说，附近中国金矿开采产生的污染和废物是他们未曾想到的。
“如果空气和水都被污染了，我们该怎么生活？”一位村民问道。“如果一个人失去了健康，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由于对扎拉夫雄矿业公司给村庄造成的严重污染感到忍无可忍，一群愤怒的妇女去年前往附近的潘吉肯特市，代表村庄提出正式投诉。
然而，当地官员非但没有承诺调查此事，反而将这些妇女带到了警察局，并严厉警告她们不要再批评她们村庄附近的中国采矿项目。
这些不愿透露姓名的妇女向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表示，恐吓手段很有效，许多村民仍然不敢表达对附近金矿的不满。
自从2007年中国经营的金矿在塔吉克斯坦西部开始运营以来，村民们表示政府官员对该地区日益严重的空气、水和土地污染视而不见——他们说矿业公司未经他们的许可就使用了这些土地。
塔吉克斯坦西北部与乌兹别克斯坦接壤的边境附近的这一情况，让我们近距离地看到了杜尚别对中国投资日益增长的经济依赖是如何在当地显现的：中国企业正在开发该国丰富的矿产资源，同时却能享受到塔吉克斯坦政府的豁免权和优惠待遇。
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对塔吉克斯坦四个中国运营的项目（其中包括三个采矿项目）进行了长达数月的调查，结果突显了这种模式。
被盗的土地？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居民出示了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以她名义签发的农田地产契约，中国采矿公司在该农田上建造了炼油厂，用于开采黄金。
她说，这是未经她允许就进行的，尽管她多次向潘吉肯特官员反映此事，但她既没有得到补偿，也没有收到官方答复。其他村民也提出了同样的说法。
尽管这些价值数百万美元的投资项目附近的当地人正在努力应对因大型采矿和农业项目使用的化学品而导致的环境恶化和健康问题，但塔吉克斯坦官员却保护这些中国公司免受公众审查，因为中国是塔吉克斯坦的主要外国投资来源国。
就扎拉夫雄矿而言，该矿占塔吉克斯坦金矿开采量的 70%，接受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采访的各级政府官员（包括一名环境保护委员会高级官员）都对该公司表示称赞，并为他们对中国企业的支持进行辩护。
他们指出这些公司对于缺乏投资的国家具有重要的经济意义，并驳斥了有关环境污染的投诉。
塔吉克斯坦总统埃莫马利·拉赫蒙 (Emomali Rahmon) 于 2023 年 7 月参观Zarafshon 工厂时也对该工厂表示了认可 。
请不要走
但塔吉克斯坦环境保护委员会（该国主要环境机构）的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高级官员告诉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国家机构已被命令对扎拉夫雄矿场引发的任何环境或健康问题视而不见。
“我们也抱怨环境污染，但如果我们对扎拉夫森施加太大压力或增加检查和罚款，中国投资者可能会离开塔吉克斯坦，”他说。“这对我们的经济非常有害，因为[这家中国公司]在 2023 年的六个月里生产了价值约 22 亿索莫尼（2.01 亿美元）的[黄金]。”
他补充说，塔吉克斯坦该时期的国内生产总值 (GDP) 为 540 亿索莫尼（49 亿美元）。
“想象一下该公司的失败将给国家经济带来多大的损害，”他说。
该官员表示，对金矿征收的税款占金矿所在地索格特州预算的很大一部分，官员们不想通过对污染处以罚款或听任公众批评而危及这一重要的收入来源。
他说：“如果我们停止采矿作业，预算将损失数百万美元。”
该官员表示，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调查的其他中国项目也存在类似情况，包括位于波克鲁德的金矿、位于扎尔尼绍尔的铅、锌和铜矿开采项目，以及位于塔吉克斯坦西部的棉花种植项目。
他补充道：“目前除了忍受这种情况（中国企业污染环境），别无选择。”
新的依赖
塔吉克斯坦是中亚最贫穷的国家，多年来，该国经济一直举步维艰，因为该国一直在努力应对 1990 年代毁灭性的内战的影响，并依赖俄罗斯进行贸易、投资和贷款。由于就业机会严重短缺，塔吉克斯坦移民 纷纷涌向 俄罗斯，世界银行估计，他们寄回国内的汇款占 塔吉克斯坦 GDP 的40% 以上。
但自 1994 年以来一直以铁腕统治塔吉克斯坦的独裁总统拉赫蒙却让塔吉克斯坦与北京的关系更加密切，并且是中国旗舰计划“一带一路”倡议的热心成员。
自2010年以来，中国已成为杜尚别最大的贸易伙伴、外国投资者和贷款方，北京拥有杜尚别一半以上的 外债。
随着杜尚别日益向东方靠拢，中国已成为塔吉克斯坦经济的领头羊，为其修建新道路，并投资电信、农业和采矿业等领域——塔吉克斯坦需要资金帮助建设开发其矿产资源所需的昂贵基础设施。
中国建筑公司还在杜尚别市中心 建设了几座重要的 政府建筑，包括该国新议会大厦。
拉赫蒙7月5日在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对塔吉克斯坦进行正式访问期间在杜尚别表示，2007年至2023年，中国对塔吉克斯坦投资超过40亿美元，目前在塔吉克斯坦运营的“中资企业超过700家”。
塔吉克总统补充道，扎拉夫雄的工作是“两国有效投资合作的典范”。
北京庞大的 经济足迹 已 转化 为政治影响力，中国已成为 拉赫蒙及其强大家族成员的重要朝圣之地 。北京还在塔吉克斯坦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安全作用，包括联合反恐演习、警察交流，以及批准在塔吉克斯坦南部与阿富汗接壤的边境附近设立一系列前哨基地。
塔吉克斯坦对其东部邻国的依赖性不断增加，引发了人们对中国影响力日益增强的担忧，以及对中国在塔吉克斯坦的大部分投资以贷款形式出现的担忧，而杜尚别可能无法偿还这些贷款。
塔吉克人已经为国家债务付出了高昂的代价：2011年，塔吉克斯坦将其1000多平方公里的领土割让给中国，以取消一笔未指明的债务。
塔吉克斯坦的采矿业也存在类似的情况，中国运营的两座矿山——扎拉夫雄和波克鲁德—— 占 该国年黄金产量的 84%。就扎拉夫雄而言，2021 年，仅该矿就缴纳了约 4000 万美元的税款，而该国总预算接近 39 亿美元。
2016 年，塔吉克斯坦政府禁止公布该国黄金产量的官方统计数据，但 2019 年和 2023 年，塔吉克斯坦部长发表声明 称，该国黄金产量每年增长超过 10%，中国紫金矿业公司继续扩大其在扎拉夫雄的业务。中国矿业公司在塔吉克斯坦获得的利润也没有公开。
塔吉克斯坦当局还继续批准中国对采矿业的新投资，而且似乎很少进行公开辩论。
例如，2019年，塔吉克斯坦议会 经过不到30分钟的辩论后，批准了 与中国喀什新益大地矿业投资公司达成的一项协议，开发位于偏远的东部穆尔加布地区的亚克吉勒瓦银矿。
塔吉克斯坦政府为中国在采矿业日益提升的地位进行辩护，声称中国公司是唯一愿意承担如此大型项目的外国公司，从而脱颖而出。
负责监管采矿业的肯尼亚工业和新技术部前部长扎罗比丁·法伊祖洛佐达 (Zarobiddin Faizullozoda ) 在 2019 年担任部长期间表示：“只有中国人愿意在该国投资和开发矿山。”
绿色西红柿
来自 Khumgaron 的 62 岁农民 Asadullo Rahmonov 表示，随着 Zarafshon 的经营规模不断扩大（包括去年 12 月政府批准的 30 公顷新种植面积），他种植的农产品质量近年来有所下降。
“西红柿现在成熟得不太好，我种黄瓜已经三年了。它们开花，花落，但长不大，”他说。“桃子也只成熟一半就从树上掉下来了。几年前还不是这样。”
另外五名当地农民向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匿名表示，他们担心批评中国采矿作业会遭到报复，他们还声称附近的金矿厂正在影响收成和整个环境，并指出在溪流和农田中发现了一种深色粉尘。
扎拉夫雄金矿自 1994 年开始运营，由英国的 Commonwealth and British Mineral 公司管理，直到 2007 年紫金矿业收购了 70% 的股份。剩余的 30% 归 塔吉克斯坦政府所有 。开采的黄金利润根据所有权比例进行分配。
该 金矿 目前雇用了约 2,800 名工人，Zarafshon 副主任 Bobokhon Bobokhonov 告诉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98% 的工人都是塔吉克斯坦公民。工作保障似乎不错，他补充说，紫金矿业最近将土地使用权延长了 20 年。
开采出的黄金在附近以及东边约 20 公里处的潘吉肯特附近的炼油厂进行提炼，以进一步净化，当地人主要将这一过程对环境造成的不利影响归咎于这一过程。
世界上提炼黄金的主要方法是使用氰化物：这是一种用于从岩石中提取黄金的剧毒化学物质，对人体可能造成致命伤害。
关注环境污染的非政府组织“国际资源”主任弗拉维亚诺·比亚基尼表示，氰化物只能在受控环境中使用，环境中即使少量的氰化物也可能污染整个区域。
他告诉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如果有 1 公斤氰化物流入水源，很容易导致 200 人死亡或彻底摧毁周围的环境。”
矿场破碎的岩石被运送到精炼厂，在那里用氰化物处理，将岩石中的金溶解。虽然成本效益高，但被认为对环境非常有害 。采矿作业中使用氰化物已迫使 世界各地 许多社区 流离失所。
大多数科学家都认为，氰化物在阳光下会分解，如果稀释很多，则不会有危险，但使用氰化物也会从岩石中释放出有害金属。多项 研究 表明 ， 氰化物可以转化为其他有毒形式并持续存在，尤其是在寒冷的气候下。
采金本身也是一个产生大量废物的过程。有人估计，每吨岩石中可以发现10-15克黄金，留下超过999公斤的废物，这些废物也可能以有害粉尘的形式产生。
死产婴儿
来自库姆加隆的村民告诉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他们认为氰化物被大量使用，并渗入地下，污染了环境，损害了水果和蔬菜的收成，并给居民带来了健康问题。
2022 年，村民签署了一封信并将 其寄给塔吉克总统办公室，抱怨附近矿场造成的健康问题日益恶化。
信中写道：“村民们生病的次数越来越多，由于死产婴儿数量增加，年轻家庭中无子女的现象也越来越多。”
居民还抱怨说，由于扎拉夫森金矿和石灰精炼厂排放的污染物，村里的空气很脏，风一吹，村里就会有难闻的气味。来自潘吉肯特地区扎拉夫森矿附近的 Shing 村的居民告诉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抱怨呼吸问题的人数有所增加。
彭吉肯特卫生部告诉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他们没有关于影响库姆加隆居民健康问题的累积统计数据，并表示可以联系卫生部在杜尚别的总部。彭吉肯特中央医院和卫生与流行病学部门也同样没有提供相关统计数据。
但尽管卫生部于 2023 年 11 月发出正式询问并与该部发言人进行直接交谈，但卫生部并未向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提供任何信息。
扎拉夫肖恩矿的官员不同意接受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的采访，也不回应书面置评请求。
尽管塔吉克斯坦官员拒绝承认对扎拉夫雄矿场的批评以及人们对污染及其不利健康影响的投诉，但多年来，塔吉克斯坦官员还是对这家中国公司处以了一些象征性的罚款。
2019 年，该企业因将 位于 Shing 的矿山附属石灰生产厂的废料 倾倒到 Shing 河中而受到罚款。塔吉克当局表示，倾倒废料是导致河中鱼类大量死亡的原因。
但该公司仅被 罚款 约 1,100 美元。
四年后，塔吉克斯坦检察长尤素夫·拉赫蒙（拉赫蒙总统的姻亲） 于 2023 年 4 月宣布 ，扎拉夫雄矿场运营商因造成约 1,460 万美元的环境损害而被处以相当于 170 万美元的罚款，这比之前的罚款要严厉得多。没有提供有关损害的详细信息，但潘吉肯特环境部门负责人告诉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之所以开出罚款，是因为现场炼油厂的一部分是在没有申请监管文件的情况下建造的。
未兑现的承诺
多年来，库姆加隆居民的抱怨促使该矿业公司于 2021 年启动了一项社区外展计划，承诺修建一条四公里的新道路、翻新一所学校（耗资约 90,000 美元）并安装管道将饮用水引入村民家中。
该公司还同意每月向村民支付 13,700 美元的一次性款项，大约每位居民 90 美元。该公司表示，这笔钱将一直支付，“直到塔吉克政府向 47 名农民及其家人提供土地为止。”
但库姆加隆居民表示，除了向村庄支付现金外，该公司的其他重大承诺均未兑现。
作为政府对企业保留采矿许可证的要求的一部分，从事采矿的企业必须为当地居民做出一些改善，例如修建学校、医院或道路。
但在 2018 年，时任工业和新技术部长沙夫卡特·博博佐达 (Shavkat Bobozoda) 在新闻发布会上罕见地公开批评紫金矿业公司，称其并未履行任何这些义务。
“他们已经开采了 20 吨黄金，但他们明天就可以离开，那里还会剩下什么？！”他 对着满屋子的记者惊呼道。
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于 2023 年对该村的访问显示，所有建设项目均未开工，主要道路也处于失修状态。居民们称，道路被不断往返于矿场的运送岩石的重型卡车损坏。
塔吉克斯坦工业和采矿业监察机构负责人萨纳特·拉希姆在2023年7月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政府的“战略目标”之一是“快速工业化”。
他解释说，建立工业会导致“炼油厂、垃圾场等的建立，并催生新的企业。生态和工业化并不齐头并进，但……我们专家必须尽可能减少工业化造成的环境破坏。”
“它可能会杀人”
距离库姆加隆和扎拉夫雄采矿作业区约 350 公里处坐落着波克鲁德金矿，这是另一个大型中国采矿项目，当地人称污染正在污染该矿的河流和附近的土地。
在这里，中国有色黄金公司 (CNG) 拥有 100% 的所有权，经营着一个黄金特许权区。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看到的 2021 年 CNG 内部报告称，该公司“与塔吉克斯坦政府关系密切”。在同一报告中，该公司称赞其环境标准，并声称与当地社区关系密切。
该金矿位于塔吉克斯坦的罗米特峡谷，居住在矿场附近的村民表示，他们从这座金矿感受到的唯一好处，就是 CNG 修建了一条通往矿床的道路，偏远山区的村民也可以使用这条道路。
但他们表示，中国矿场的污染正在加剧。
该地区上游几个村庄的居民告诉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该公司将炼油厂的废水直接排入广阔的罗米特河。几名村民表示，在几人生病后，他们停止使用从河里取来的饮用水。
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记者在 2023 年访问波克鲁德矿附近的罗米特河河口时看到一条管道直接来自炼油厂，将未经处理的废水排入河中。
Source International 矿业专家比安基尼表示，这种做法非常危险。
“炼油过程中产生的水是有毒的，”他说。“不能把水留在那里。这不仅仅是污染河流的问题。它可能会致人死亡。”
尽管存在这些重大担忧，但这家中国公司几乎没有受到塔吉克斯坦当局的审查。与此同时，该行动得到了高层政治支持。
2016年，当 矿场产出第一根金条时，拉赫蒙亲临现场，在国家电视台播放的场景中，他自豪地手里拿着两块金锭，称赞中国这项价值 2.56 亿美元的投资。
塔吉克斯坦环境保护委员会告诉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该委员会在 2023 年夏天检查了 CNG 的炼油厂（几周前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看到废水被排入河中），并表示发现“存在一些缺陷，包括不遵守固体家庭废物管理程序以及向大气中排放过量废物。”
该委员会没有对废水排入河中的视频发表评论。
缺水情况下的巨大承诺
扎尔尼索尔是塔吉克斯坦北部的一个小镇，人口约 5,000 人，位于乌兹别克斯坦边境的苦盏以北约 60 公里处，还有另一个备受瞩目的中国采矿项目正在影响附近的社区。
塔吉克斯坦-中国矿业公司 (TCMIC) 成立于 2007 年，是中国国有企业西藏珠峰资源公司的子公司，该公司在该地区开采铅、锌和铜。开采这些矿物需要大量的水，当地居民表示，这导致水资源短缺。
家住扎尔尼绍尔的退休老人伊迪博伊·福兹洛夫说，自从中国水利工程投入运行以来，这里每天只能获得一小时的干净饮用水，人们不得不将饮用水储存在水箱中。
他说，苏联时期，当地人修建了一条供水管道，将饮用水引到村里。但他补充说，自从中国公司进驻后，居民每天只能在晚上获得一个小时的饮用水。
除了短缺之外，几位接受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采访的村民表示，该公司没有履行投资当地基础设施的承诺。
TCMIC 已同意为该村修缮和翻新一家日托中心、当地道路，并提供路灯。但除了通往公司总部的道路外，该地区的其他道路状况仍然很差，日托中心也破旧不堪。
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报道称，扎尼索尔的路况非常糟糕，街道照明不足，村里的学校破旧不堪，急需修缮——但通往中国公司总部和中国工人宿舍的道路是铺好的。
与其他参与塔吉克斯坦采掘业的中国公司一样，TCMIC在塔吉克斯坦发挥着尤为重要的经济作用。
2022年7月，其母公司西藏珠峰资源有限公司 承诺 在塔吉克斯坦建设一个工业园区，创造1万个新就业岗位。但两年过去了，该项目仍未有任何进展。
西藏珠峰资源有限公司发布的其他数据 也表明，其经济活动不合理。
多年来，TCMIC 高管在采访和公开声明中声称该公司在塔吉克斯坦雇佣了 4,000 多名员工，但其他时候他们又表示其员工总数约为 3,000 人。
在该公司向国家预算缴纳的税款和费用数额上也出现了类似的不一致情况。
2022 年，塔吉克斯坦独立通讯社 Asia-Plus 援引 TCMIC 负责人李耀辉的话说，该公司自 2009 年开始在该国运营以来，已缴纳 330 亿索莫尼（约 31 亿美元）的税费。
但李书福在 2021 年的公开评论中 表示，该公司 自成立以来向政府 缴纳的 金额要少得多——仅为 42 亿索莫尼（约 3.83 亿美元）。
在对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的评论中，TCMIC 为其与当地社区合作和建设基础设施的记录进行了辩护，声称它已经在扎尼索尔修缮了学校，同时还在附近约有 5 万人口的城市古利斯顿修建了市政厅和医院。该公司还资助重建了一条连接布斯顿和扎尼索尔镇的 38 公里偏远公路，耗资约 1 亿索莫尼（910 万美元）。
古利斯顿市政府的一名官员告诉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TCMIC 和塔吉克斯坦-中国山地公司正在制定一项计划，以更好地向该市及其周边地区提供饮用水。
这位官员补充说，古利斯顿的一些地方只能在一天中的某些时间获得水，但住在拉福卡特街一排四层建筑中的中国公司工人全天 24 小时都有水。塔吉克安全部队不允许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记者进入中国矿业公司的办公楼或附近中国工人居住的宿舍来证实这一信息。通往这些建筑的道路维护得很好。
在拉福卡特街的其他居民抱怨供水非常有限之后，供水时间增加到每天 12 小时。
棉花种植困境
虽然中国公司进军塔吉克斯坦利润丰厚的采矿业引发了一系列健康和环境问题，但一项雄心勃勃的棉花种植计划也引发了人们的担忧。该计划涉及中国农民在塔吉克斯坦西部约冯区的土地上耕作，距离杜尚别仅 25 公里。
2023 年 6 月，约沃恩区农业部部长米尔佐阿里·阿齐佐夫 (Mirzoali Azizov) 告诉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中国人在约沃恩租用了 960 公顷农田。当地居民告诉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2000 年代后期，当公共土地被分配用于农业时，大多数塔吉克农民没有足够的钱购买种子、机械和农业所需的其他费用，许多人去了俄罗斯找工作。
当地人表示，中国人利用了这种情况，并于 2014 年开始租赁土地。
约沃恩区农业官员告诉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起初中国人占用的土地面积非常大，但后来一些塔吉克农民从中国人手中接管了部分土地。
官员和当地居民都表示，中国农民比塔吉克农民有更多的资金和银行贷款等融资选择，因此可以使用更好的肥料和农用设备。
因此，官员们表示，塔吉克斯坦农民每公顷土地平均产出四吨棉花，而塔吉克斯坦的中国农民每公顷土地产量接近七吨。
但许多当地人担心某些肥料的过度使用，以及对化学品使用种类和数量的缺乏监管。
中国公司塔吉克斯坦和中国农业发展有限公司 在约冯区拥有 近 1,000 公顷土地，而 Juntai-Khatlon-Sin Silu 公司在西南部杜斯蒂区拥有 3,365 公顷土地。
赛义德贾法尔·乌斯蒙佐达 (Saidjafar Usmonzoda) 是塔吉克斯坦民主党前主席，2019 年，她担任议会议员，当时正在讨论向中国农民出租土地的问题。她告诉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她提出了将使用哪种肥料的问题，但尽管政府批准了这笔交易，但从未得到答复。（乌斯蒙佐达于 2024 年 6 月 14 日因“密谋推翻政府”而被捕。）
她回忆起当时问过的问题：“经过多年的过度开发，这片土地难道不会变成沙漠吗？”
尽管乌斯蒙佐达和当地农民提出了担忧，但专家告诉自由欧洲电台，尚未对中国农民使用的肥料或其他化学品类型以及它们是否会对土地产生有害影响进行独立研究。约冯县农业官员还告诉自由欧洲电台，他们缺乏进行此类测试所需的实验室设备。
塔吉克斯坦杜尚别农业大学农业化学和土壤科学副教授鲁兹穆罗德·博伊穆罗多夫表示，过量使用化肥和杀虫剂是一个主要问题，因为很大一部分肥料没有被作物吸收，而是进入土壤，这会带来长期的不利影响。
他告诉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这些残留物质会产生延迟效应，将来可能会对土壤的成分、质量、肥力以及植物生长产生负面影响。”
博伊穆罗多夫说，根据他的研究，塔吉克农民每公顷通常使用约450-600公斤氮肥或每公顷200-260公斤磷肥。
“为我们的孩子创造一个安全的未来”
但是，约沃恩区农业官员乌斯蒙·亚蒂莫夫 (Usmon Yatimov) 告诉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根据他的数据，在这些土地上种植棉花的中国农民使用了大约 1,500-1,600 公斤的氮肥和磷肥。
过度 使用化肥 和其他化学品一直是中国的一个问题，导致产量大增，但土壤质量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下降。 近年来，中国农民已经 开始减少化肥使用，但与全球平均水平相比，化肥使用量仍然很高。
尽管塔吉克斯坦居民普遍担心并抱怨中国企业的工作导致空气、土地和河流受到污染，以及对中国企业所在社区缺乏投资，但塔吉克斯坦官员仍继续支持这些企业。
许多中国公司经营所在地的居民告诉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他们并不反对这些公司，只是希望它们能够像这些公司承诺的那样，保护环境，并对其经营所在地的社区进行合理的投资。
但由于塔吉克斯坦经济状况不佳，人民生活水平较低，对中国及其经济资源的依赖程度很高，这将使中国企业可以随心所欲地经营。
居住在库姆加隆中国金矿附近的一位村民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
“我们不要中国人的钱——我们只希望我们的孩子有一个安全的未来。”